塔树Woodyo

【目录】地心引力

我们认为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：人人生而平等，造物主赋予他们某些固有的、不可转让的权利，其中包括生命权、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。——《独立宣言》

前一章稍微改了点，更符合逻辑：金知道雷狮他们在巴黎，想避开

#4.

 

夜幕降临，昔日繁华的商业街稀稀落落地亮着几盏灯，路灯下美艳又堕落的巴黎女郎踮起脚，凝视着夜色中面容冷峻的德国军官。

金快速穿过数条街巷，已经足够小心——但《和平日报》报社周围，有人已经等候多时。

赶紧撤回脚步，金靠在昏暗的巷角喘息。街道旁是巡逻的士兵，报社亮着灯，门口停着一辆轻型军用卡车——显然，有家不能回。

金苦笑了一声：“嚣张……”

“我看你也不差。”

“！”金瞪大眼，盯着突然出现的、穿着黑色军服的军官——帕洛斯。

帕洛斯眯起眼睛，食指压着唇：“嘘。”

历史仿佛又一次重演了——在昏暗的夜色中，金又看到帕洛斯的眼眸显示出诡异的金橙色。这一次帕洛斯依旧不闪不避，低声说：“雷狮一直在找你，你能猜到。”

金蹙眉：“那你又是什么意思？”

非常单纯的，见不得你们好的意思。帕洛斯在心底说。

可他还是伪装出了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声音：“我想，你一定还没有准备好。我可以帮你，哪怕只是瞒过他一段时间也好。”

“得了吧。”金翻了个白眼，“我信谁都不能信你。”

“是吗。”帕洛斯微微俯下身，“那我把你推出去咯？”

就像当年在柏林，举手之劳把他推出去，为雷狮和金的感情做个助推器。

“……你无不无聊。”金无奈地说着，心里却知道，帕洛斯这个喜欢玩弄别人、两面三刀的家伙，干出什么坑他的事都不奇怪。他得准备好随时跑路。跑不过的话……跑不过的话，落到雷狮手上也不能算坏事。

“好啦好啦。”帕洛斯拖长了语音，好像街角那个踮起脚的女郎一样，说着缠绵的话语，“我只是开玩笑罢了。”

帕洛斯站直了身，终于正经了起来：“我想给你带个消息。”

“听说你对安迷修的画展有兴趣，我建议你不要去。”帕洛斯轻声说，“倒不是说会有生命危险……只是，你的朋友一定不希望你去。”

“一定要给画展定个主题的话，作为半个法国公民，你只会看到欺凌与屈辱。”

“……”

从帕洛斯放下“安迷修”这个重磅炸弹开始，金就陷入了混乱。

“我不跟你说假话。”帕洛斯说，“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，是因为我调查了安迷修。”

 

……

 

“卡米尔，你来跟他下一局。”雷狮伸手揽过卡米尔，让他在茶几前坐下。

安迷修微微颔首，对新的对手礼貌示意。

佩利受雷狮使唤，打着哈欠给他们端来两杯酒水，随意地往茶几上一甩，洒出一小半。安迷修抿着唇扫了一眼，说了声“谢谢”，心里感到有些微妙。

自从雷狮的部队来到巴黎，安迷修的“地位”似乎有了改变——雷狮说不上有多尊重他，但绝不会侮辱他。

安迷修垂眸，专注棋局。

对战安迷修这个高手，雷狮的“柏林同学四人组”中，除了卡米尔，雷狮的胜率是最高的。不过，安迷修非常怀疑帕洛斯在故意放水。帕洛斯这个人很奇怪，似乎总是在雷狮面前表现得十分低调，好像很害怕他似的。不过，这种人也有可能和自己一样，正在酝酿什么可怕的报复呢。

卡米尔有些心不在焉，两人缠斗了许久才分出胜负。

“不错。”卡米尔抬眼，称赞道。

“平时太闲，下棋经验比较丰富罢了。”安迷修诚恳道——卡米尔绝对是个实战派。

两人正沉浸在惺惺相惜的气氛中，佩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：“啊——呜——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睡觉？”

三人：“……”

雷狮：“就你这样，怪不得下得一手臭棋。”

“喂喂，那个金不是也……”在雷狮杀人的目光中，佩利及时住嘴了。

但卡米尔却接着说：“大哥，你还记得吗？在柏林，金只和佩利下棋。”

佩利：“而且本大爷也不想跟他下棋。”因为下棋很无聊。他能在凳子上陪那小子坐那么久，都是死于雷狮杀人的目光。

关于金的话题就此打开。雷狮很快意识到，卡米尔今晚的心不在焉或许正是因为话题的中心者。

“大哥，你读过金撰写的新闻吗？”卡米尔侧过身，望着窗口的雷狮，“在敦刻尔克，他就在枪林弹火的前线。我们的装甲师绕过马其诺防线，突破了阿登山脉，在敦刻尔克摔了跤，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。大哥，你知道的……当时你也在那里。”

雷狮沉下脸。

安迷修捏着白色棋子，知道自己应该赶紧滚开避嫌，但他只是僵在了原地。

“我一直在想……能不能，真正地放他自由呢？”卡米尔顿了顿，说，“在我们找不到他的日子里，他已经用行动证明，他可以保护自己周全。”

雷狮一言不发往外走，军裤腿上绑着的枪不慎碰到了棋盘——它原本就摆得不大稳当，在茶几上保持着危险的平衡——棋子飞了出去，两杯只剩一半的酒水碎在了地上。

属于安迷修的白色棋子落了满地，泡在酒红色的液体中。安迷修俯下身，半跪在地毯上，看到黑色棋子同样狼狈不堪，余光中一边是雷狮的背影，一边是卡米尔沉默的面容。

亲密无间的兄弟俩有着各自的考量，弟弟希望看到朋友无拘无束的笑脸，哥哥呢？哥哥在几乎战无不胜的装甲师部队，成功绕过马其诺防线，成功突破阿登山脉，成功占领法国，带着装甲车穿过凯旋门，看到法国人充满恨意的双眼，在美丽又孤单的塞纳河畔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摸着空荡荡的心想：不行，我还是想把他找回来。

在迷茫而看不清未来的当下，连国家的行为都难论对错，何况他们此刻一个小心翼翼的选择呢。

 

……

 

“我调查了安迷修。”

“他保护了最亲近的朋友们，那其中就包括你。尽管他将这条线藏匿得很深，但我还是发现了，《和平日报》曾经归属于他。”

面对金惊疑的眼神，帕洛斯耸了耸肩：“看看我的黑色制服。虽然我属于装甲师，和他们属于不同的体系……但是我想，你一定听过盖世太保的大名。”

Geheime Staats Polizei（Gestapo），国家秘密警cha。如果装甲师是刽子手，盖世太保就是真正的恶魔。

“你很快就会知道，你的朋友在做多么危险的事。”

金瞪大眼：他指的是……？

“他臣服于我们，而且顺利通过了盖世太保的检查——被他早早转手、到你手中才开始发光的《和平日报》说明不了什么。”帕洛斯笑了笑，“我很欣赏他，也始终怀疑他。”

“你没有直接去找他，是个正确的决定。”帕洛斯暧昧道，“因为……我恐怕，你会使他露出一些马脚。”

金满头冷汗，强迫自己镇静下来。帕洛斯给出的信息他可以自行求证，因此帕洛斯没必要编个无厘头的故事。只有一点需要注意：帕洛斯知道自己和安迷修相熟。如果这可能会给安迷修带来麻烦……

“可是，为什么？”金紧紧地皱着眉，“你可不是个好心人。”

帕洛斯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：“作为在柏林欺负你的补偿吧。”

 

唯一后悔的，就是当时太过年轻，太早透露了自己的意图。

“那时候不该亲他的。”帕洛斯摸了摸下巴，走向路边的汽车。

帕洛斯在心底百无聊赖地想着：当时要是忍住了坏心思，一直对金很好，现在面对无助的金，自己很轻松就能取得他的信任。接着，他可以送金去和安迷修见面，看看安迷修会有什么反应，如果安迷修真的暴露出野心，就杀了他，哈哈，又立功，还打了盖世太保的脸。如果金和安迷修真的是萍水相逢——得了吧，看金的反应，他们关系不错。那就……如果安迷修真的足够心冷、坚定，他就把金送去非洲吧——非洲应该用不着雷狮——哄骗金去那里“发光发热”。如果金死了，雷狮肯定心痛不已，他就真的笑掉大牙了，哈哈……

帕洛斯面无表情，觉得心中的假设越来越无趣。

人类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怪物。

眼睛干涩，帕洛斯掏了掏衣兜，只找到一个纸团，是母亲的家信。

“妈妈啊，妈妈。”帕洛斯喃喃着，“别给我写信了，好吗？”

——生出我这样的怪物的，疯女人。

 

TBC.

故事在慢慢展开，金宝还没有真正开始发挥作用

①未来帕金情感发酵的引子：集中营

帕洛斯会因此意识到，金真的是个善良无畏的人……当他开始试着认识自己、拯救他人的时候，也是他被金救赎的时候

②雷金终究会和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