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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All金】他的奴

又名《怀璧其罪》。是《解药》的续文。

“狼狗和忠犬,主公喜欢哪个?”


  *


  雁关大捷,嘉德罗斯日夜赶路回朝,沿路得知天降瑞雨缓解了河南旱情,绷紧的面庞终于露出些许笑意。少时,他常听金谈起治旱之策,此番上苍庇佑百姓,那个忧国忧民的家伙应当能睡个好觉了。


  但雨势始终不减,阻了嘉德罗斯返程的路。未至王都,汉王驾崩、新帝继位的消息已然昭告天下,嘉德罗斯却感到不安。等他终于赶回王宫,却连见金一面都成了奢求——雷狮狼子野心,以一名神医吊着金的命,将汉室大权握在了自己手中。


  “滚开!”嘉德罗斯一脚踹开阻拦他的内侍,“你侍奉的主公,究竟是汉王,还是贼人之子?!”


  出发前金曾与嘉德罗斯密谈,提及雷霆恐有通敌叛变的意图,让嘉德罗斯整肃军中。内忧外患,平定雁关的重任交予了嘉德罗斯,他只好领命西行。嘉德罗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,留在王都的格瑞和安迷修竟没能护住金!


  “嘉德罗斯,静。”格瑞推开门,冷眼瞥那狐假虎威的内侍一眼,低声解释说金需要静养。


  格瑞穿着宫中寻常侍卫的服饰。他同样不被允许时常进宫面圣,便干脆卸了将职,自请做一个普通的侍卫,候在金的身侧。


  嘉德罗斯讥笑道:“格瑞,早知你如此废物,我不会将他交给你。”


  格瑞定定地注视着嘉德罗斯。他被雷狮支开去荒山峭壁寻找名贵药材,没能护住金,他心中的悔和愧绝不比任何人少。


  片刻后,格瑞说:“我来晚了。嘉德罗斯,你也是。”


  暴雨仍不停歇,灰色雨幕落在嘉德罗斯身后,衬得他面色愈发难看。


  若他能快些击退西域军队,若他能快些回到都城……嘉德罗斯设想了无数种可能,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,他与格瑞并无不同,他没能护住主公。


  


  嘉德罗斯跟随格瑞进殿,才知金早在他们争执之时便醒了,正身姿笔挺地坐在书案前。哪怕他故作这番姿态又如何?一眼便能瞧出面色苍白,哪能让人安心。


  “嘉德罗斯,你回来了!”金笑着招呼他,“快坐,来与我说说此番战役……”


  嘉德罗斯冷哼一声,站在原地:“安迷修呢?若非为了救他,你的身子也不会差到如今这个地步。”


  安迷修受诡异的诅咒侵扰,危在旦夕,金为救他,向安迷修叛出汉室的师兄赞德求助。赞德确有一法,只要金变为药人,将血喂给安迷修,安迷修便能得救。


  此招凶险,但金愿意相信,赞德虽然背叛旧主,却是个坦荡的少年英雄,绝不会在此事上欺骗他。但血要喂上一个月,本就体弱的金如何受得住?赞德便将随行的神医引荐给了金。


  以这位神医卡米尔为开端,雷狮的势力无声无息地渗入金的周边,及至他继位之时,才知卡米尔虽然帮他熬过了那一个月,却怀着天大的秘密——他是雷家的私生子,雷鸣。


  为助兄长雷狮夺得大业,卡米尔亲手将毒药与每日必须服用的解药奉上,将金的命作为夺权的筹码。未免身边人担心,中毒之事,金未曾对他人提起。


  见金敛眸默然,格瑞便替他答了:“安迷修难以接受卡米尔之事,想问清赞德是否牵涉其中,伤还未愈便自请北上,为你父亲助一臂之力。”


  嘉德罗斯冷斥:“问清又如何?他应该守在王都,对主公谢罪才是……”


  “我允他去的。”金温声说,“我也想知道赞德是否知情。”


  “赞德若是知情,便是我看错了人。”金眉眼弯弯,轻声慢语道,“嘉德罗斯,我从未看错人的。”


  明知不该反驳金,但怒气郁结于心,嘉德罗斯将一个接一个质问抛了出去:“你从未看错人,又为何任由那个卡米尔待在你身边?你从未看错人,又为何没有早早将雷狮撵出王都?!”


  金神情不变,抬起葱白手指,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。


  金就那样轻飘飘地打消了嘉德罗斯的怒气:“嘉德罗斯,你别生气呀。”


  


  半个时辰后,雷狮从心腹那听到了殿中完整的对话。


  雷狮刚刚亲手斩杀一名叛徒,取出一块丝帕,仔仔细细地拭去了颊边血迹。


  他轻笑一声:“主公从不斥责我,绝不是因为他知道隔墙有耳。他定然懂我……我是在为主公分忧啊。”


  踏过那具尸体,雷狮走到沙盘前,扫过英勇武将们守住的城池,深深望着已经被西域割去的版图。


  “雷鸣,你过来。”雷狮侧身望向弟弟。


  骤然听到这个赐名,卡米尔有些怔然。卡米尔的母亲是雷家人,父亲却是西域异族,作为一个血统肮脏的私生子,他的童年是全然灰暗的。是雷狮救他于水生火热之中,赐予了他一线光明。为了报答雷狮,他在西域蛰伏已久,却没料到接下的会是如此重任……想到那人信赖的目光,卡米尔敛了敛眸。


  卡米尔不仅医术高明,在军政之事上亦颇有才华,将脑海中那人的身影散去,卡米尔顺从上前,以为雷狮要问北方战事。


  雷狮瞟他一眼,看穿了他的心思。


  “主公面若好女、身如玉琢,空有忧国忧民之心,却偏偏体弱多病、心慈手软。你说,有多少人既觊觎汉室版图,又觊觎汉室主公?”


  尽管如今汉室的掌权之人是雷狮,但骤然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,卡米尔还是感到骇然,低下了头。


  “雷鸣,谁都可以骂我狼子野心,但你不能。”雷狮深深地望着卡米尔,“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。”


  卡米尔抬起头,对上雷狮深邃双目,壮志腾然升起。


  世人责骂他们雷家兄弟把持朝政,但卡米尔知道,能让大哥甘愿背负骂名的,唯有汉室的未来。


  前任汉王昏庸,唯恐大将军雷震功高盖主,竟将心怀百姓的一代名将斩杀于宫门之前,让雷狮对汉室王族失望透顶。但雷霆认西域之王创为主,竟欲通敌叛国,亦为雷狮所不齿。在挟天子之前,雷狮最先拿下的便是他的父亲。


  汉室的土地,雷狮绝不会拱手送给西域异族。


  和心慈手软的金不同,雷狮不会包庇任何对汉室不利之人,哪怕那人是他亲父。


  


  “我杀了一众佞臣,他们虽然蠢笨如猪,却是看着主公长大的……主公,你当真不骂我?”


  雷狮跪着,仰望高处之人。他原本还想留那些人几日,但老家伙们日日嚷嚷着要为新王娶妻纳妃,听得他一肚子火,便将陈年旧账统统摆上台面,总算清理了这群只知乱吠的狗。


  金瞥他一眼,继续翻看手中书简。


  雷狮没皮没脸地笑着说:“打一打也可以的。”


  金当即将手中书简丢了出去,雷狮并不避让,甚至因为准头不足,主动倾斜身子接下了这一击。但书简实在轻薄,又因为距离远,落到雷狮身上,实在不痛不痒。雷狮嘴角噙着笑意,瞥向金手边的那块玉镇纸。


  金读懂了他的眼神,摇了摇头:“你想我拿镇纸打你?我的手可是会酸的。”


  金摊开手掌,朝雷狮扬了扬下巴:“还不拿来?”


  雷狮捡起那本书简,正待起身,却听阶上的金说:“没让你起来。”


  听这意思,是让他一路跪着过去?


  雷狮依旧笑着,笑意却浅了几分:“你就这样羞辱我?”


  金笑着看他:“哟,不装了啊。”


  “不装了便好,你不拿,便由别人替我拿。”金微微提高音量,“格——”


  还未完整念出格瑞的名字,金已被疾步上前的雷狮捂住了嘴。雷狮一边捂着金的嘴,一边将书简按到了桌上。摊开的书简上,摆了一枚雕工极好的龙纹玉佩。


  “送你的。”雷狮说着,松开了手。


  金淡淡瞥了一眼:“劳民伤财,你收回去吧。”


  “刻了龙纹,除了你,普天之下谁还能用?”


  金仰起头,似笑非笑地看了雷狮一眼。


  这一眼实在意味深长,雷狮仿佛被扇了个无形的巴掌,耐住性子,咬牙沉声道:“你是王。”


  僵持片刻后,金妥协了,将龙纹玉佩收入怀中,颔首道:“多谢。”


  “北方战事吃紧,我即日便要动身,雷鸣留在王都护着你……”雷狮的声音轻了些,说是护着,他更多的是怀着让卡米尔看管金的意思。


  金又如何不懂?他定定地望着雷狮:“我有个更好的提议。不如你留在王都,由我御驾亲征。”


  “亲征?”雷狮被气笑了,“就你这小身板?”


  金沉吟片刻,低低说道:“西域名将派厄斯曾经说过绝不伤我,西域之王还有过将我纳为王妃的心思……”


  “你是一国之主!”雷狮震怒,“他们羞辱你,你还将这种腌臜话记在心里?!”


  金微微一笑:“雷狮,你还知道我是一国之主呀。”


  雷狮猛然顿住,深深呼出一口气。


  “让我去吧。”金叹了口气,“雷狮,这是我的心愿。”


  “你年少时对我父王不敬,我曾救你一命。那时,你说会偿还我一个心愿。如今,就拿它来兑现吧。”


  雷狮别开脸,下颌线绷紧了,他说:“不必。”


  金垂下眼眸,以为雷狮这是拒绝了的意思,雷狮却说:“我带你去北方。至于那个心愿,你先留着吧。”


  雷狮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好好想想,到底想从我这里,得到什么?”


  


  两日后,雷狮与金一道出征,格瑞发誓对金寸步不离,卡米尔和嘉德罗斯守在王都,以免西域调虎离山、直捣王都。


  卡米尔为金准备了一个月的解药,嘱咐他务必在期限内回到王都。


  “北方气候寒冷、夜露深重,主公体弱,行军时还需多多保重身体。”卡米尔叮嘱着,忍不住为金整了整衣领。他曾作为医官服侍金许多时日,为他整理衣衫是顺手之事,不知不觉间便落下了这一习惯。


  “他什么时候还成了你的主公?”嘉德罗斯讥道。


  金向来仁厚,若是从前,他定要责怪嘉德罗斯出言不逊。但此刻,他只是对卡米尔微笑道:“多谢。”


  卡米尔收回手,背在身后。他望着金一步步走上马车,面容沉静,但那双施针时绝不会动摇的手,却在此刻微微颤抖。


  嘉德罗斯登上城门,远眺越来越远的汉军,总有种不安的感觉。他西行平定雁关之乱时,胸口总有钝痛感,回朝才知雷家兄弟伤害了金。这一次,雷狮与金站在一道,格瑞和安迷修若是还没护住金,他便再也不顾什么王法天道,定要为金讨回公道。


  金离开后,嘉德罗斯身在王都,却一直挂心北方战事。尽管增加了雷狮和格瑞两员将领助力,又有汉王在后鼓舞军心,但北方气候于汉军不利,若一直胶着下去,得胜只会愈加艰难。


  第七日时,卡米尔得知前方战报,扶住墙壁才堪堪站稳了。


  谁也没能想到,身在西域的赞德再次叛变了。


  甚至再一次,劫走了金。


  


  千军万马之中,赞德再次将金拦腰捞起,将受惊而昏迷的金紧紧抱在怀里。格瑞和安迷修一左一右护在赞德身旁,身后还有赞德的亲兵,只忠于赞德,而非西域之主。


  显然,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“劫掠”。


  雷狮的肩膀中了一箭,一边吃力地抵挡西域战士的攻击,一边朝赞德怒吼——


  “赞德!你叛出汉室在先,又背弃西域之主!”


  雷狮额前青筋暴起,眼看赞德的身影越来越远,简直目眦欲裂。


  “赞德——你可是要做那三姓家奴?!”


  赞德头也不回,朗声回答:“我只做他一人的奴!”


  汉室先王欺他辱他,西域之王也不过将他视作一把利刃,这世上真心待过赞德的人,唯有金一人而已。他回到金的身边,做他的奴,有何不可?!


  赞德嗤笑一声,他或许看得比雷狮本人还清楚。


  汉王被劫走,雷狮理应拍手称快才是!只要昭告天下汉王已死,他便可以顺理成章成为新王!雷狮如此愤怒,究竟为何?恐怕,是因为他哪怕想做奴,也没有这个机会吧!


  雷狮是注定要成王的,王与王交锋,自然谁都不愿做奴。


  失去金,本就是雷狮的命数!


  “给我追——”雷狮斩断深深刺入上臂的箭簇之尾,一剑划在马上,疼痛让战马夺命狂奔起来。


  他不再虚伪地称金为主公了,情急之时,他喊的唯有金的名字。


  “金——”


  


  “金——”


  记忆里,会这样直呼少主公姓名的人不少。金性情仁厚,什么阿猫阿狗都被他视作朋友,允许他们叫他的名字。


  少时,雷狮仅叫过一次这个名字。


  在他触怒汉室先主,又为金所救时——他叫住金,承诺允他一个心愿。


  “我想离开王都看看,你可以做到吗?”金期待地望着雷狮。


  雷狮愣住,他刚惹怒王上,若是再带少主公出城,怕是要被砍头。但雷狮向来胆大,听闻此话,他没有立即拒绝,而是思考起了自己的人脉。


  但是,没等雷狮给出具体的计划,金摇了摇头,否认了这个心愿。


  “算了。会让父王和格瑞担心的。”金自言自语着。


  雷狮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,少主真是被养废了。


  “对了,我让人送你回家吧!看你伤得很重,万万不能骑马了。”金大惊小怪地绕着雷狮走了一圈,末了,在他跟前站定,朝他招了招手。


  雷狮迟疑一瞬,依照金的意思,俯身,将脸凑到了他面前。


  金抬起手,用带着香气的丝帕擦了擦雷狮的面庞。


  雷狮怔住,满眼都是少年的夺目艳色——能被西域之王瞧上的脸,自然是绝世的。


  金稚气一笑,有点不好意思道:“你脸上有血,嘿嘿,好吓人啊。”


  那之后,不知为何,雷狮对金避之唯恐不及。


  但雷狮从此落下了一个习惯——杀人之后,擦去脸上的血。


  他不愿金害怕他,不愿金娶妻纳妃,不愿金与那些少年将军眉来眼去,却从未想过为何。


  雷狮心怀天下,上苍怜他,让他心中装了一个人,却没有教他如何去爱这个人。


  


  金睁眼时,仍在颠簸的马背上。他向来聪慧,待看清周遭景色与随行之人,不必他人解释,已将事况猜了个透。


  “赞德,你缓一缓。”金轻轻拽了下赞德胸前衣襟,惊得他立刻勒马停驻。


  赞德一停,身后众人亦立刻勒马。


  “主公,你醒了!”安迷修策马上前,神情关切,“昨日之事叫主公受惊了,全是在下之过。”


  金这才知道,自己一晕,竟晕了整整一日。他的身子确实愈来愈糟了。


  在安迷修口中,金得知了前情:安迷修前往北方,与赞德暗中约见。听闻金被雷家兄弟挟制,赞德决定和安迷修联手,将金解救出来。


  “对不起。”金的第一反应竟是道歉。格瑞和安迷修此番联合赞德救他,朝堂定然已经将他们视作叛徒。


  金歉然地望着安迷修,温声道:“我知道你心中有大义,你救我是为私情,却违背了你的大义。安迷修……对不起,还有,谢谢你。”


  明知金说的“私情”是指知遇之恩、主仆之情,安迷修的脸颊还是迅速烧红了,讷讷表示这都是自己的分内之事,退到了一边。


  他全须全尾地活着,却是用第二条命活着。这第二条命,正是金换来的。若非为了救他,金的身体又怎会每况愈下……安迷修握紧双剑,暗暗决定,金的前路便是他的未来,金要去哪,他便去哪。


  赞德瞥了安迷修一眼,对金解释道:“若是知道卡米尔想害你,我不会让他接近你。我从来……”


  ——从来不曾想过伤害你。


  “不必多言。我知你绝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。”金扭头与赞德对视,“只是,你何至于为此叛出西域王庭……创定会追杀你。”


  若是嘉德罗斯在场,定会嘲讽金:自身不保还担心敌营之人,金确实如雷狮说得一般心慈手软。


  这是在维护他吗?赞德心中微暖。但他知道,他必须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,才能让金接纳他。对金来说,收留一个西域叛徒,风险远远大过好处。


  明明想了一堆理由,赞德头脑一热,说出口的竟是:“因为我心悦于你。”


  四周霎时安静了。安迷修吃惊地望向师兄,赞德突然表露心迹,亦令他豁然开朗——他无论如何亦要追随金,除了报恩,是不是也怀有这样的心思?


  赞德突然生出无尽勇气,坚定道:“我心悦你,从前就心悦你。你危在旦夕,我便日夜难寐,你被人欺侮,我便心痛难忍。这样自虐的生活,我过不下去了。如果你愿意,就让我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吧。”


  饶是再聪慧,金也从未猜到赞德心系与他。


  片刻后,金缓声道:“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喜欢我……但我想,能被赞德喜欢,是一件好事。”


  “我没有喜欢过别人,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。”金腼腆一笑,“谢谢你。”


  赞德心口发热,揽臂搂住金,正要收拢这个怀抱,却被面色冷峻的格瑞喝止了。


  赞德只好松开手,举起来,做了个投降的动作。


  金的意思,赞德已经明白了。


  金不喜欢赞德,却允许赞德喜欢他。对赞德来说,这便足够了。


  金咳嗽了两声,立刻引来三位将军的关切。金实在不想被关注身体问题,只好岔开话题,环顾四周道:“赞德,你要带我们去哪?”


  赞德舒展眉眼,回答道:“一个很美的地方。”


  他理想中的家,就该建在那里。如若金见过那个世外桃源,仍要出世,他便陪他重振旗鼓,杀回王都;如若金想留在那里,与他相敬如宾地度过余生……这美梦太假了,赞德不敢想。


  


  “雷鸣,你再说一遍。”


  卡米尔面色苍白,闭上眼眸,重复道:“我说我没有对他下毒。”


  没有中毒,唯一能留住金的解药,自然也并不存在。


  作为雷鸣,卡米尔不应该心软,但这是他作为“卡米尔”做出的决定。


  雷狮背过身去,捏紧了手中的龙纹玉佩。返程时,他发现行囊中不知何时增了这块玉佩,金竟是早就将它还了回来。他明明说过,只有汉室主公才能拥有它……


  雷狮冷声道:“他知道吗?”


  “他应是不知情的。所以、所以,他一定会在一月之内回来……”


  卡米尔望向外头广阔的天地,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。恐怕——恐怕金哪怕坚信毒药存在,也不会回来了。


  与此同时,宫门口的嘉德罗斯突然按住心口,一阵难捱的疼痛袭来,但他还是转过身,面色苍白地望向北方。


  


  金原本确实不知情,当真以为自己身中剧毒,离开雷家兄弟一日便会命归西天。


  但他从小在药罐子里长大,卡米尔绝不会想到,他能尝出所谓的“解药”其实是补药。


  金每日面不改色地咽下补药,在心里笑道,他果然没有看错卡米尔。


  卡米尔是个怎样的人呢?在金看来,卡米尔是和他一样的人。他不该与雷狮为伍,应该为他所用才对。但是,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要卡米尔做他的谋士,或许只能等来生了。


  金非要北上,绝没有存着逃离雷狮的念头,反正,总有一天,上苍会带他离开的。


  除了鼓舞士气,金还想见一见北方的天地。他心怀鸿鹄之志,却因体弱被困在王都。他不是一国之君,他是一只笼中雀,被关心爱护他的人关在笼中的雀。


  但现在,他飞到了北方,或许,还能飞得更高更远。


  赞德说的世外桃源,果然美如仙境。


  金被抱下马时,几乎站不稳了。于是,他顺势坐在草地上,欣喜地环顾四周美景——青山环绕,云海浮涌,呼吸其间,他不过沧海一粟。


  金欣喜地回头,让三位将军随他一同坐下,说有要事嘱咐他们。


  “你们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?”金伸出手,“我们拉钩。”


  格瑞率先伸出手,以小指勾住金的小指。


  为救安迷修,金差点死在放血的第七天,自那日以后,格瑞再也没有反驳过金。有人说他迂腐,有人笑他毫无主见,他统统置之不理。他在意的,从来只有金。甚至,因为知道金会苦恼、会有负担,像赞德那样表露心迹的欲望,也被他忍了下来。


  赞德与安迷修紧跟着允诺了金。


  金笑他们,连诺言是什么都不知道便应下,若这是登天难事呢?


  “你说就是。”


  “在下一定可以做到。”


  师兄弟对视一眼,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,望向金。


  金微微一笑:“放心,我的要求很简单。”


  “雷狮即位后,你们可以恨他,却不要阻碍他。”


  赞德面色一变,正欲开口,却被格瑞拦下。


  格瑞专注地望着金,不容置喙道:“听他说。”


  安迷修预感到了什么,眼圈悄然发红。


  “汉室子嗣单薄,除我之外,再无人可任汉主。只要我还在一日,雷狮便无法越过我,统治汉室。”金遥望着磅礴瀑布,一字一句,重如千钧,“雷狮行事狠厉,却明辨是非。念他爱民之心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,我忍他,让他,同时也敬他……”


  “哀民生之多艰,我走后,你们万万不可挑起战事。我唯一的心愿,便是……”


  金的声音越来越小,最终身子一歪,靠在了格瑞的肩头。格瑞在心中续上了金的未尽之言——大抵是天下太平罢。


  “主公?”安迷修轻声问。


  “主公……”赞德低低地唤,这亦是他初次唤金为主公。


  无人应答,通天瀑布倾泻,犹如天地恸哭。


  唯有格瑞没有问金是否还醒着。


  他握住金冰凉的手,像儿时一般。







  ===




【彩蛋】

扭转正文结局的HE结局,字数300+

【隐藏结局】

if金死后重生,这一次拥有了健康的身体。字数1100+



两个故事都是不虐的,可以治愈看完正文的心情,信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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