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树Woodyo

【目录】地心引力（建议看一下柏林#3，回忆一下卡金初遇x）

我们认为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：人人生而平等，造物主赋予他们某些固有的、不可转让的权利，其中包括生命权、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。——《独立宣言》

 

#2.

 

听完俘虏死前的诅咒，金已经慢慢明白过来，眼前这个人，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狙击手“白羽毛”。而当他再仔细辨认时，心中有个可怕的想法，在渐渐明晰起来。

“白羽毛”杀人不眨眼，但他杀完这个战俘之后，却对这些难民说：“如果有人要去巴黎方向，可以跟我们一起走。”

金迎上他望过来的目光，已经肯定了那个猜测。

等入夜扎营休整时，“白羽毛”就不再出现了。士兵们帮着难民准备入夜的帐篷，甚至还将粮食拿出来分享。难民们诚惶诚恐不敢多想，而金抬头望着换上陆军军装、朝他走来的卡米尔，一时心情复杂。

他不该认不出卡米尔的……甚至那一片白色羽毛，似乎也是他曾经赠送给卡米尔的。

卡米尔在他身边坐下，因为金的复杂眼神，低下头感到些许愧疚和自卑。他显然很拘束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，最终只交叉着放在身前，长满老茧的手指互相磨蹭着。

金原本想说很多，想问卡米尔这些年经历了什么，也想告诉卡米尔自己做了些什么，但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卡米尔，我饿了。”

卡米尔眼睛一亮，从兜里掏出一个罐头来：“是肉。”

“哇……”金捧过来，隔着外壳珍惜地吸了口香味，然后笑道，“说起来，卡米尔，你是不是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啊？”

“没有。”卡米尔诚实地摇摇头，“只是没什么说话的机会。”

金又叹了口气，有种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好的无奈。

他无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相机，见卡米尔的视线盯着，笑着解释：“我啊，成了一个战地记者……”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卡米尔说，蓝色的眼睛望着金。

——不光是成为战地记者这件事，你的真实想法，我通通知道。

“对不起。”卡米尔帮金撬开罐头，声音温和地说，“只是，我必须这么做。”

“原谅我吧。”在金诧异的眼神中，卡米尔伸手，擦了擦他脸上的脏污，“我也有我的坚持。”

一阵沉默，金第三次叹气。

“我说过的吧，卡米尔……白鹳，是吉祥鸟呢。”他低头看摊开的掌心，那里有卡米尔曾经作为“回礼”赠送给他的、胸口的纽扣，“能够和朋友重逢，幸运地吃到肉罐头，这已经是战争年代里，很美好的事情了。”

卡米尔把罐头递还给他，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金接过，嚼着肉，开始对肉的主人张牙舞爪起来：“下次，我要把你们的恶行拍下来！登上报纸！”

卡米尔望着周围帮难民添柴、分发食物的同伴们，低低道：“嗯。”

金打了个嗝，接着说：“我还会拍你。你刚才太可怕了。”

卡米尔停顿了一下，很小声地说：“嗯，本来就有很多人想杀我。”

“不过如果你能拍到我的脸，杀我就变得更容易了。”卡米尔认真地看着他，好像在提建议似的。

“哎。”金又叹气了，“我知道了这样天大的秘密，你却不杀我。”

卡米尔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。

金接着说：“不过……本来，你就是路见不平，连一只鸟儿都要救的人。”

“还砸烂了古雕塑，我们差点被抓到罚死，得亏跑得快……”金笑起来，笑着笑着，又有些感伤，于是收起傻笑，低下头，干脆专心解决罐头。

等他吃完罐头、抹了抹嘴，却发现卡米尔坐着阖上了眼，好像是睡着了。对他这样的顶级狙击手来说，潜伏时一天一夜一动不动是常有的事，他们仿佛不用休息、不用睡眠。但此刻，金小小心翼翼地确认：卡米尔确实是打起了盹。

金和卡米尔挨得很近，他怕一起身就会惊醒卡米尔，故而跟着他僵坐在原地——想来，对于不用休息、不用睡眠的狙击手来说，难得的安眠，也是很珍贵的吧。

他最后一次叹了口气，轻声说出刚才堵在胸口的话语：

“战争，真是可怕的东西啊。”

 

……

 

「“白羽毛”即将抵达巴黎，伺机窥其真容。」

安迷修盯着手中的画作，从布局、线条、色彩……一环扣一环，译出真实的指令。将指令记在心底，安迷修拨弄了一下打火机，火光一下子亮起；他安静思考时仿佛哲人，直到灼灼火焰烧到皮肉，才缩回手指。

狙击手“白羽毛”——盟军意识到这个人的关键性时，已经搜查不到任何有关他的信息了；他仿佛凭空消失般，被纳粹以另一种形式保护起来。“白羽毛”受伤的机密已经被盟军截获，盟军的计划不难推测：在巴黎找出“白羽毛”，将其暗杀。

安迷修将打火机收回，打开窗户透气；风把灰烬吹散了，阳光却怎么也照不亮摆满一室的画像。

 

纳粹们认定了安迷修是个沉迷艺术、只知奢靡的懦弱贵族，羞辱他也是常事。最早的时候，他们时常把反抗的贵族子女拖到安迷修面前，让他们赤^身裸^体，再让安迷修将他们屈辱的模样画下来。

安迷修画断了好几支笔，他们恶意地笑着，终于畅快起来：这才正常。如果安迷修毫无反应，那才可怕。

帕洛斯不是个好人，但他对这样的折辱并没有什么兴趣。不过他向来合群，所以只是走开，采取默认的态度。只是在有人提出要为安迷修办个“画展”的时候，他笑着摇了摇头：“你们啊，差不多就可以了。”

不过，他们还是一意孤行，非要把安迷修逼到绝路才行。

将提上日程的“画展”放下心头，安迷修走到房间尽头，摸到机关，隐藏的画像出现在他面前——他并没有在这里藏什么机密文件，只是藏了一件心事。

画像中，金抱着他赠送的相机，正对他灿烂微笑。

安迷修弯了眉眼，又成了那个温柔、包容的青年。

 “金，让我们一起坚持信念，继续走下去吧。”他握了握拳，好像发誓般，定定地望着画像中的人，“请你继续相信我吧……”

 

《圣经》旧约传道书中有这样一段话：凡事皆有定期，天下万物皆有定时。生有时，死有时；栽种有时，拔出有时。杀戮有时，医治有时；拆毁有时，建造有时。哭有时，笑有时；哀恸有时，跳舞有时。抛掷石头有时，堆聚石头有时；怀抱有时，不怀抱有时……

即使是魔鬼看到，也会默然吧。

 

TBC.

更新真的会很不稳定，灵感来的时候再更新orz对不起大家，谢谢大家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