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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嘉金】群山回唱

《黄金国》稿子解禁了,混个更,全文8k字

目前还在通贩:这里



铁路工程师X驻藏解放军



#序.

 

距离中英建交,已经过去将近30年。

为了建成全世界海拔最高、线路最长的青藏铁路,铁路工程师嘉德罗斯远赴中国。


嘉德罗斯在中国拍的第一张照片,是糊的。


年轻的驻藏人民解放军金,在色拉乌孜山顶张开双臂,拥抱渐沉渐深的落日余晖与壮美夺目的布达拉宫。被誉为“日光城”的拉萨,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早期空想共产主义者构建的“太阳城”;这片黄昏中笼罩着温柔光芒的土地,又能否实现共产主义者的梦?


举起相机按下快门的同时,金转过脸来。


嘉德罗斯想起一句诗:


在那高高的东方山顶,升起一轮皎洁的月亮,玛吉阿米的脸庞,浮现在我心上。

 


 

#1.

 

金,20岁,入伍两年,一名普通的驻藏士兵。


2001年2月7日,国务院指出,修建青藏铁路的时机已经成熟,条件也已基本具备,可以批准青藏铁路建设立项。时至今日,驻藏部队协助铁路专家,完成了一个又一个高原冻土施工难题;金,也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边防战士。


不过,在嘉德罗斯眼中,金一直是个“呆瓜军人”。


两人的第一次正式会面是在01年,佩戴专家团工作证的嘉德罗斯,一把拦住了直直从眼前走过的呆瓜军人。


“你不记得我?”嘉德罗斯诧异地指着自己。他满心以为,自己的长相算是相当有辨识度。只要不是脸盲,肯定是不会忘记的。


金犹犹豫豫道:“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?”


“……算了。没有!”嘉德罗斯大声重复,“没见过!”



 

有些人的脑袋,是有延时的。金糟糕的记忆力闯了大祸:半小时的冥思苦想后,那个外国人的脸,终于和记忆重叠。


万幸,这不是永远的错过。在领导接见专家团的初次会议上,警戒护卫会议的金,再次见到了嘉德罗斯。


为了完成青藏铁路建设方案,来华交流的国外专家并不少,但嘉德罗斯是特别的。一开场,他就用相当标准的中文说:“我是中英混血,请把我当作中国人。”


守在会场门口的金,当即就想举起手疯狂鼓掌,但职责让他的指缝牢牢粘着军裤,面无表情的脸憋出一片红。


就那一面,金被嘉德罗斯收服了。

 



回到军营,金的脑海中仍不断闪过色拉乌孜山顶的惊鸿一瞥,以及重逢后终于看清的、深刻的混血脸庞。他确实有轻微的脸盲症,比起脸,嘉德罗斯的发色瞳色,给他留下的印象更深。


他缠着战友问,金色是怎样的颜色。


“是香蕉——”

“菠萝!”


“都不对都不对!”金摇头摆手,阻止满脑子只有食物的战友们继续说下去。


“我觉得……”金思考了一下,“像月亮!”


很难说月亮是纯粹的金色。但是,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嘉德罗斯,好像是月亮的颜色。


金翻箱倒柜找出一本仓央嘉措的诗集,好半天才找到那一页——


“啊没错,就是这个!”


他举起泛黄的诗集,盯着那页诗,满足地笑起来。


在那高高的东方山顶/升起一轮皎洁的月亮/玛吉阿米的脸庞/浮现在我心上

我和市上邂逅的姑娘/虽立下海誓山盟/却像花蛇盘的结儿/没碰它就自动开了

 


 

#2.

 

距离嘉德罗斯抵达中国西藏,眨眼已过去几年。


该说幸运吗?他与那位军人并不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——此刻,长着灵气秀丽的脸、头脑却有些呆的金,正趴在他的书桌上,仰头专注地望着他。


“同性恋婚姻在荷兰已经合法,你把‘妻子’等同于‘女性’,是不准确的。”嘉德罗斯收起眼镜,用金属镜架敲了敲书桌边沿,“目光应该放到全世界、全人类。”


“呃,哦……” 胡乱应了一声,金知道,自己恐怕做不到嘉德罗斯的要求。他的目光,不由自主跟着那甩动、晃悠的金色眼镜链游移。


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,举起手:“我们不是在讨论数学问题吗?”


嘉德罗斯的手仿佛闲不下来似的,快速转了一下钢笔:“你有意见?”


金张嘴试图解释,不过,思维跳跃的嘉德罗斯可不会等他。


“行了,看这里。”回归数学指导,嘉德罗斯用笔帽点了点纸张,“把公式套进去就行了。”


“……”


经过一晚上徒劳的磨合,金终于确定:嘉德罗斯是个优秀的铁路工程专家,却不是个合格的数学老师。甚至可以说,铁路工程之外、需要与人交际的事务,他一概处理不好。


嘉德罗斯热爱找茬与挑衅,不过,如果事情会影响他的工作进度,嘉德罗斯也会适时的放弃争斗,让别人去收拾他的烂摊子。


他最惯用的伎俩,就是装作听不懂。听不懂中文、听不懂俄语……


总之,是个怪人。


金微微笑了一下,在心里补充:有趣的怪人。



 

嘉德罗斯去里屋找书了,金起身看了看摆在外面的书架,《青藏铁路高原多年冻土区工程设计暂行规定(草拟版)》摆在非常明显的位置。


“别动——”嘉德罗斯叫住了他,“没有装订好,别把顺序弄乱了。”


“哦。”金收回手,紧张地在迷彩裤上搓了搓,“什么时候的事啊?没听说过。”


“三天之后,公布草拟版。”


嘉德罗斯放下怀里的一摞书,“咚”的一声砸在木质家具上。金自觉小跑到他身边,从柜子里熟练找出一个厚实的袋子,将书装进袋子里。


“你去底下的村落办科技讲座,三天回得来吧?”嘉德罗斯上下扫视了一遍金,“跟我说实话,你到底是怎么选上科技宣传分队的?军区都是比你还笨的呆瓜吗?”


其实,只是在不满要分别三天而已。


当真了的金,瞬间涨红了脸:“我、我也没有那么笨的!”


不过,比起在全世界都称得上天才的嘉德罗斯,他当然差了一大截。



 

晚上不用回驻藏部队,因为这位从英国远道而来的混血少爷需要人身安全保护,指名道姓要他留下来。金对此并没有怨言,甚至非常乐意。


至于原因……


马上就要踏出门槛了,金攀着门框,再次扭过身子,询问嘉德罗斯:“军民联欢会上,你要表演节目吗?”


“节目?”嘉德罗斯哼了一声,仿佛十分不屑似的,“你觉得我能演什么节目?”


这种乱糟糟的场合,适合嘉德罗斯吗?


金却认真思考了一下:“唱歌吧?嘉德罗斯的声音很好听啊,不如唱首英文歌吧……之前唱过的那个就不错!”


嘉德罗斯果断拒绝:“在这里唱英文歌,你想什么呢……”


“那,再见。”怕惹恼嘉德罗斯,金小声说,“明天我会起得很早,这就是最后一面啦。”


“什么最后一面?”嘉德罗斯解开衬衫领子,随意地挥了挥手,“三天后见。”

 

 


#3.

 

嘴上说着三天后见,第二天清晨,嘉德罗斯起个了早,立在窗边,把窗帘掀开一条小缝,目送军绿色的军车离去。


等金走远了,没去管铺了满桌的演算草稿,嘉德罗斯套上嫌弃过无数遍的厚实军大衣,赶去停机坪。


他清早起来去取的,是一个小小的绒布盒子;费了好大的劲,才从英国送来。


那位英国远道而来的朋友,脸上是克制的笑,脚却微微踮起,去看嘉德罗斯身后的人——


“别看了。”嘉德罗斯恼怒地拍开他,“没跟来。”


“佩服你,嘉德罗斯。”朋友向他竖起大拇指,用撇脚的中文补充了一句,“祝你好运。”



 

嘉德罗斯心情颇好,一路走回住处,满脑子都是美好的诗篇——他学中文的一个重要原因,就是为了读懂中国诗歌。


连绵山脉盖着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,美得像一幅虚缈的画;无论见多少次,那种足以洗涤心灵的震撼都难以消去。没有外人在旁,嘉德罗斯没有包袱地“哇哦”了一声,又一次不自觉想起那个呆瓜军人的面庞。


“嘉德罗斯,你听我说,雪山是有生命的!”金信誓旦旦地说着,“沉睡了很久的雪山,是活的!”


“你听——”金闭上眼,以半握的右手笼在耳边,声音温和绵软,“听这呼啊呼啊的声音……嘉德罗斯,这是雪山的呼吸声……”


不解风情也该有个限度,那一刻,嘉德罗斯哪会忍心用科学知识反驳金?甚至,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——他居然举起手,学着金的模样,侧耳倾听雪山的声音。


“是活的……”下意识的,嘉德罗斯偷偷弯起嘴角。


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,嘉德罗斯倏然变脸,有些羞恼地把手背到身后,当作无事发生。


金似乎并没有听到,他微笑着睁开眼,用力地拍了拍双掌,合十:“雪山大人,请保佑嘉德罗斯一切平安!”


“……保佑我干什么。”嘉德罗斯嫌弃,“我安全得很。”



 

嘉德罗斯后来才知道,这是盲目自信。美丽的雪山隐藏着无数风险,好几次,地质勘测队伍都差点回不来。但,或许是金向雪山的祈求起了作用,嘉德罗斯甚至没有受过伤。


“小呆瓜是我的幸运星。”在准备寄回家的信件中,嘉德罗斯肉麻地写下了这样一句话。


停顿了一秒,嘉德罗斯尴尬地收起信纸,放进抽屉,换了一张崭新的信纸,重新琢磨措辞。


 

 

#4.

 

“嘉德罗斯先生……”


西装笔挺的嘉德罗斯转过身,兜里揣着丝绒盒子,向来生人勿进的冷硬俊脸上,居然挂了笑容:“嗯?”


报信者当即被惊得退了一步。意料之中的,这笑容只维持了几秒,翻译官看到报信者头顶冒出了冷汗,嘉德罗斯提起他的领子又松开,转身就冲向离得最近的、身着军服的高位者,换了一个人扯领子——


“给我一架直升机,我要去找金。”


“嘉德罗斯这是怎么了?”俄罗斯专家饶有兴致道。


翻译官无奈地说明了情况:一支部队下辖的科技宣传小分队遭遇雪崩,部队已经及时派出救援队,但嘉德罗斯却嚷着要自己赶去救援现场。


俄罗斯大汉当即迈出一步:“嘿,嘉德罗斯,他们没有飞行员了是吗?我会开战斗机!”



 

嘉德罗斯不是很喜欢这个俄罗斯人。为了避开和他交流,他此前一直装作听不懂俄语的样子。但这回,却是不得不暴露了。


俄罗斯专家飞机开得凶猛,嘴里却柔情十足地、慢悠悠地唱着很早的苏联歌曲。称不上难听,嘉德罗斯耐下心来听了两句歌词,越听越懊恼。


“田野小河边,红莓花儿开/有一位少年,真使我心爱/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/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……”


坐在直升机副驾,嘉德罗斯咬着拇指,没去打断他。

 



如此回忆起来,不光是把心里话憋着,就连歌,他也只唱过一次。那是第一年的圣诞节吧,他们一起在营地偷偷过着西方节日——准确的说,是金陪他过节。


桌上是用搪瓷杯装的红酒,杯盖边缘一圈革命红色,金非说和圣诞氛围相配。嘉德罗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,最后几乎全让金喝了。而他呢,悄悄捧起金喝过的革命红搪瓷杯,摸到湿润的边沿,心怦怦狂跳着,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。


喝到微醺了,金鼓着掌,要求他唱歌。


“The Beatles的歌,听过吗?”嘉德罗斯拨了拨闲置已久的吉他弦。


喝得脸颊红红的金,满脸茫然:“我不知道啊……”


嘉德罗斯清了清嗓子:“Close your eyes and I'll kiss you……”


“什么呀。”金撞了撞嘉德罗斯的胳膊,“一声不吭就唱了起来,给我点心理准备啊。”


“……”嘉德罗斯恼怒地抱紧自己的胳膊,“你听不听?”


“听,听听听!”金笑眯眯地举起双手,投降。


曲子算是欢快的,金安静听了一会儿,等嘉德罗斯唱完了,问:“歌词讲的什么啊?”


“闭上你的眼睛……”


金乖乖地闭上了眼,睫毛微微颤抖,一副随时要睁开偷看的模样。


嘉德罗斯扶额:“是歌词!歌词说,闭上眼睛!”


“哦。”金尴尬地睁开眼。


嘉德罗斯张了张嘴,下一句,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。


下一句是,我将吻你。

 



那一天,为了缓解尴尬,嘉德罗斯第一次提出给金上课。


金是受过教育的,但和嘉德罗斯这种世界名校出来的高知分子,当然有着天堑之别。望着嘉德罗斯堆满屋子的书,金的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艳羡。


“我希望贫困远离我的国家。”金回头望他,“不止是物质上的贫困,还有精神上的……”


他出生在改革开放时期,已经相当幸运。他一路长大,一路望着中国逐渐强大,来到西藏的第一天,他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——他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来到这片遥远的国土、来回报祖国的。


那一刻,眼前的少年熠熠发光。嘉德罗斯想起拜伦的诗,金啊,就像诗中的人一样,走在美的光影中,增加或减少一份明与暗,就会损害这难言的美。


“可以做到的……”下意识的,嘉德罗斯笑着回应他,“中国,可以做到的。”


看到金脸上绽开的笑颜,嘉德罗斯突然觉得,像这样的话,他可以说一百句。



 

第二天,站岗时被长官闻出酒气,金领了罚。


有些愧疚的嘉德罗斯更加坚定:以后要多说好听话哄哄金。


但他那张嘴啊,一时半会可真是改不过来。看到金和战友们混在一起,酸两句;金要远行执行任务,酸两句;金在他面前走神,酸两句……


“你就不能依我一次吗?”金生气地背过身去。


嘉德罗斯疑惑道:“我不是一直在依你吗?”



 

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回忆往事,嘉德罗斯咬着拇指,突然意识到:他又一次拒绝了金的请求,哪怕只是简单的、在联欢会上唱一首歌,这样的小事。


脸颊贴着冰凉的窗,嘉德罗斯望着窗外连片的雪山,在心底说:


雪山大人啊,如果你是生灵、如果你能听到,请一定要保佑金。

 

 


#5.

 
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金是被风声吵醒的。


这点似有若无的声音,原本不足以叫醒一个昏迷的人。


但被冰雪掩盖的金,似乎真的听到了悠远的呼唤。他是被砸晕的,并没有被整个掩埋起来,很容易便刨开压在身上的雪、重见天日。


他真的是个乐观到心大的人啊——在这样的危难时刻,他第一时间想的还是:躺着看雪山,真美啊。



 

嘉德罗斯在着急地调动军用直升机时,金已经在第一时间脱困成功;此刻,并不知晓嘉德罗斯有多么担忧的他,正在帮助救援队进行搜救,挖掘掩埋在雪下的幸存者。


可惜的是,他注定无法按时赶回去了。嘉德罗斯没有见到他,会生气吗?


一定会生气吧——毕竟,嘉德罗斯的脾气是真的差。


但是,在做自己的事之前,他首先是守卫边疆的战士,要履行军人的职责。


金按了按胸前口袋,那里装着一张薄薄的照片,是他从嘉德罗斯手中抢来的。

 



是在某次地质勘测中吧,金在嘉德罗斯的相机包夹层里,见到了自己的照片。


“呃,这个是我吧?”金把脑袋凑过去,同时也看到了照片背后的诗。他还没来得及为心有灵犀而惊诧,嘉德罗斯已经把照片抢了回去。


“这么模糊,哪看得出谁……你别自恋了!”嘉德罗斯嘴硬地辩驳着,耳朵却有些发红。


“但是,真的是我……”金委屈地反驳了一句。


嘉德罗斯停顿了一下,狐疑地眯起眼:“你知道这是哪吗?你不是说,不记得在外面遇见过我?”


金尴尬地挠了挠脸,顺势承认道:“实际上,我当天就想起来了,但是看你很生气的样子,我不好意思说……”


“渣、渣——”嘉德罗斯哼了一声,“真是个笨蛋!”


金鼓起脸颊:“我又不是你,过目不忘!”


“我只是对知识过目不忘。”嘉德罗斯轻飘飘地说着,“对于无关紧要的人,放在脑子里,就是浪费空间。”


“无、无关紧要的人吗?”金愣了愣,想追问自己算什么,但嘉德罗斯已经走远。


实际上,这个问题确实不需要再问。没有老师喜欢刨根问底的学生,这么明显的答案,当然要学生自己答出来——


你是特别的那一个。

 



沉浸在回忆中,金铲雪的动作倒是愈发来劲了——仿佛得到了动力一般。


不过,一阵直升机轰鸣的噪音、以及隐约听到的名字,打断了他的动作。


“金——”嘉德罗斯站在打开的舱门边,对厚厚的雪堆声嘶力竭地喊着。


呃……这个精致得过分的英国男人,现在真是完全没有风度可言了啊。


但是,怎么就这么帅呢?


金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起来,甩开铁锹,用力挥舞手臂:“嘉德罗斯,嘉德罗斯——”


嘉德罗斯似乎满心以为他被埋在了雪下,面色惨白地继续喊着:“金,金——”


金:“…………”


我在这里啊。



 

#6.


虽然闹了一个笑话,但结果总归是好的。


嘉德罗斯一言不发,看上去像即将爆发的沉默火山。直觉不妙,金退了一步,下一秒,嘉德罗斯冲过来一把拥住他——惯性作用下,没能站稳的金被他一把扑倒,两个人重重倒在雪地里,发出一阵闷响。


“非常棒的感情!”俄罗斯大汉在一旁竖起大拇指,不断说着“good”“good”“friendship”。


“你说的不对。”嘉德罗斯转过头,赤红着眼、用俄语说道,“这是我的爱人。”


俄罗斯大汉是个东正教徒,反对同性恋,听到这话脸就绿了。


嘉德罗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:“你敢乱说,就让你回不了俄罗斯。”


虽然没听懂嘉德罗斯在说什么,但谁都能从动作和语气中听出,这家伙又在挑事了。金扯了扯嘉德罗斯的袖子:“不要对帮助了你的人这么凶啊……”


嘉德罗斯正色道:“我怕他以后欺负你。”


一无所知的金:“啊?”



 

嘉德罗斯来到中国,一是受到中国铁道部的邀请,二是,私人原因。


在专业领域获得成功后,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。理所当然的,嘉德罗斯大闹一通、动静颇大地出柜了。但他心里,却没有喜欢的男孩,叫家人十分头痛。


那段时光,嘉德罗斯窝在书房里不断看书,期望通过看书来停止思考。


有一天,家人找他谈话:“嘉德罗斯,你知道吗?”


“雨果写过这样一首诗:

人出生两次吗?是的。头一次,是在人开始生活的那一天……”


过目不忘的嘉德罗斯自动接上下一句:“第二次,则是在萌发爱情的那一天。”


“你要出门吗?”家人说,“去寻找你的第二次生命。”

 



就这样,嘉德罗斯收拾行囊,来到了母亲的故乡。


在色拉乌孜山顶,他匆忙而心慌地按下快门,意识到,自己的第二次生命,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来临了。


 

 

#7.

 

到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,搜救任务终于圆满结束。所有人都被挖了出来,没有受伤的战友们围在一起,大声地笑、开怀地唱,很是热闹。


嘉德罗斯喜欢安静,金就把他拉到临时帐篷边休息。面朝白雪皑皑的宁静群山,不听话的心跳声终于平息。


“没有赶上会议,一时半会也回不去……”金望着身侧的嘉德罗斯,“对不起,嘉德罗斯,让你担心了。”


嘉德罗斯瞥了他一眼:“错过一次会议算什么。”


金低头搓了搓手,轻声“嗯”了一下。


嘉德罗斯望着四周的雪山:“你没什么想说的吗?”


“嗯……嗯……”金“嗯”了半天才说,“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

嘉德罗斯淡定地“哦”了一声,实际上,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。


“其实,我在色拉乌孜山见到你的第一面,就想起了那句诗——就是你写在照片背面的诗。”虽然,当时的他对诗和人,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。


此刻,金想了想,流畅地背了出来:“在那高高的东方山顶,升起一轮皎洁的月亮,玛吉阿米的脸庞,浮现在我心上。”


嘉德罗斯抿了抿嘴唇,鼓起勇气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?”


“啊?”金愣了愣,“我不知道啊。”


“真是个呆瓜……”嘉德罗斯理直气壮道,“你喜欢我啊。”


“……”金仿佛被这个答案震住了,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。


“可是,哪有第一次见面就……”想了半天,他要反驳的,居然是“一见钟情”这件事。


嘉德罗斯于是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。金盯着他的笑脸,不知为何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
“反正,你不用担心。”嘉德罗斯说,“这是一件好事。”


“这怎么能说是一件好事……”金皱起眉,“你不知道吧,中国前些年还有流氓罪呢!”


“流氓罪?”嘉德罗斯诧异地指着自己英俊的面庞,“我,流氓你?”


“……”金低下头去,无措地搓了搓衣角,“我反正是说不过你。”

 



就这么几分钟,脑子还没转过来呢,就被嘉德罗斯扣上了“你喜欢我”的大帽子,还无法反驳。


或许,嘉德罗斯从很早以前,就开始给他灌迷魂汤了。比如那张一直安置在他心口的照片,嘉德罗斯从没解释过,留在背面的诗,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

比如,有一次,嘉德罗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,去年读到一句很美的诗。


“月色与雪色之间,你是第三种绝色。”他紧紧盯着金,心里想,这句够直白了吧?


金压根不敢去看嘉德罗斯的眼神,悄声说:“没懂……”


故意的吧?真是个坏胚。


嘉德罗斯不抱期望了,随口翻译成英文,又念了一遍:“Tender moon,pure snow,and,your glow.”


本应继续追问的金,却倏然抬起头,脸颊微红:“是很美。”


嘉德罗斯这才知道,这家伙,一直在偷偷学习英文呢——


“怎么不让我教你?”嘉德罗斯逗他。


金说:“想要给你一个惊喜。”


“唔。”嘉德罗斯没说话,当天就决定联系英国那边的家人,订做求婚戒指。



 

嘉德罗斯自认为是个理智派。当爱情突然降临的时候,他也没能想到,现实会比诗歌更浪漫和不可思议。


不过,他心里仍然有一套公式,把金的心意放在稿纸上,演算了无数遍——


他确信,金一定也喜欢他。


当然,这都是成功者得意洋洋的经验论。如果嘉德罗斯告白失败了,请相信,他一定会气急败坏地掀翻一切。


这会儿,得意洋洋的成功者嘉德罗斯,自然而然地签上了金的手,汇报工作:“《暂行规定》正式颁布后,青藏铁路也要正式开工了。”


金哪里顾得上挣脱呢?他低下头去,小媳妇似的:“等建完铁路,你是不是就要回英国了……” 


世界上海拔最高、线路最长的高原多年冻土铁路,终于要开工了。这是嘉德罗斯的骄傲,也是每一位驻藏战士的骄傲,更是每一个中国人的骄傲。完成这一重大挑战后,嘉德罗斯来中国的使命,也便完成了吧?


嘉德罗斯默了一会儿。金悄悄屏住了呼吸,生怕呼吸声遮住那个至关重要的回答。


“暂时不去了。”


嘉德罗斯望着他说:“我想在中国有个家。你有什么看法?”


“啊?”金愣住,“我、我还要有看法吗?”


“那就是同意了——”


嘉德罗斯没给他深入思考的机会,一下松开牵着的手,站起来,整了整衣襟,一副严肃端庄的模样。他这个样子,害得金再次屏住呼吸,难以抑制地紧张起来。


不会是……不会吧?!


嘉德罗斯,从来都叫他吃惊,却不会叫他失望。


在远离人群的帐篷后,嘉德罗斯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枚指环。金这才意识到,嘉德罗斯还穿着单薄的西装。


在金逐渐发红、溢出水雾的眼中,西装革履、摩登帅气、嘴唇却被冰雪冻得发白的嘉德罗斯,缓缓弯下他那骄傲的膝盖,眼神真挚无比。


“做我的妻子,我们一起建一个家吧。”


——在群山环绕的四千米高原,在璀璨壮丽的布达拉宫脚下,在新生太阳冉冉升起的黄金国。

 

 


=完=




呜呜不确定有没有bug,现在让我重看一遍会觉得很羞耻……

但是是个温暖的故事吧!祝大家2021顺顺利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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