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树Woodyo

（部分）设定  不列颠的雾和云#1  2

我们认为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：人人生而平等，造物主赋予他们某些固有的、不可转让的权利，其中包括生命权、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。——《独立宣言》

  前传《柏林往事》

#3

 

尽管金已经尽力将来龙去脉讲得真实而诚恳，嘉德罗斯的脸色却并没有缓和。

他冷哼一声：“渣渣，你朋友可真多。”

在柏林，被他一笔带过的雷狮和帕洛斯，送他到巴黎安顿的卡米尔（金选择性忽略了帕洛斯），以及在巴黎相当照顾他的安迷修……他们都在金最无助的时候施以援手，而嘉德罗斯却一无所知，以为他真的葬身火海，很是低迷了一阵子。

……像笨蛋似的。

嘉德罗斯别开脸：“你还在那个什么《和平日报》工作？谁能证明？”

金愣了愣，而后突然醍醐灌顶了似的，猛地蹿了起来，兴奋道：“有的！差点忘了！我有法国新闻部的书面证明，我真的是官方认定的战地记者！”

嘉德罗斯不耐地拍拍桌子：“坐下，坐下。你现在还是战俘，谁准你起来的。”

“……”金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，指尖摸摸鼻子，讪讪地坐下。

嘉德罗斯斜睨他：“那碰到德国军队的时候呢？你就造出一份德国新闻部的书面证明吗？”

这是在挖坑呢——嘉德罗斯不肯轻易松口。

金不满起来：“怎么能叫‘造’呢？嘉德罗斯，那是政^府文件，伪造不来的！”

“不过，你所说的情况，我当然也能够解决……”金嘿嘿一笑，“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柏林人——我就说自己是德国记者嘛！要是他们发现了我是新巴黎人，我就说，记者是无国界的！”

嘉德罗斯哽了一下。

渣渣，长进了，还是个小骗子。

嘉德罗斯双手交叉着摩挲，感觉手套有些汗湿了，他略带烦躁地将其扯下， 装进胸前的口袋里，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：“那，五月底的时候，你在哪呢。”

金停顿了好一会儿，有些艰难道：“敦刻尔克。”

嘉德罗斯呼吸一滞。

 

大战初期，英法联军连连溃败。在5月22日的巴黎会议上，法国提出请求，要求英国空军对即将到来的大撤退给予支援。后来，这项计划得到了实现：英国皇家空军把凡是可以动用的战斗机都投入敦刻尔克上空的战斗，战斗到最激烈时，英国空军“最神圣后备军”首都空军部队也全体出动。

在这次撤退中，英国有240艘船只被击沉，106架飞机被击落，远征军丢下了1200门大炮、1250门高射炮和反坦克炮、6400支反坦克枪、21000挺机枪、75000辆摩托车辆、63000辆汽车和700辆坦克，7000吨军火弹药和全部军械装备被抛弃在海滩上。*

嘉德罗斯没有想到，早在三个月前，他就和金有过“会面”了——尽管没有真正重逢，但他们离得那么近。

金轻声说：“我拍了很多空战的照片，官方报纸也有登载。你们真的为海上撤退作出了巨大贡献——英雄应该被历史铭记。”

嘉德罗斯说：“嗯。死了好多人。”

金说：“嘉德罗斯，你会害怕吗？”

嘉德罗斯说：“我当然不。”

甚至，在千钧一发之时，考虑过“接近死亡就是接近那个渣渣”——这样愚蠢的事情。

金喃喃道：“有一个年轻的英国飞行员跳伞不及时，我们在海滩边发现他的时候，他握着自己断掉的腿，哭得很绝望。”

“可以安全撤退的人数有限，药物也相当有限。我已经尽力照顾他了，但他的伤口还是感染了……他是个基督教信徒，可我不是。有一个法国士兵对他进行了祷告，他不会说英语，那个飞行员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，可是他闭上眼时，表情是那样的安详……我当时想，原来拥有信仰是这么好的一件事。”

嘉德罗斯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谢谢。”

“我没听错吧……”金被吓了一跳，而后微微一笑，“记者是无国界的——我是认真的。”

嘉德罗斯看着他，熟悉的脸，又有了让他无比陌生的变化——那个曾经的渣渣，似乎拥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“魅力”。嘉德罗斯感到心口发烫，差点就要说些傻话了。

比如说——不止谢你安顿我的战友，还谢谢你，经历那么多可怕的事，仍旧好好地活着，完整地站在我面前。

和大多数英国人一样，嘉德罗斯是一个基督徒——尽管他通常并不怎么虔诚。

但此时此刻，嘉德罗斯想，他在教堂中的一遍遍祷告，原来是有用的。神没有责怪他时常透露的不屑，神听到了他的声音，并且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。

嘉德罗斯勾勾嘴角，笑容难得透露出几分温暖：“很煽情，很感人，待会儿长官们来了，也得这么说。”

金鼓起脸颊：“嘉德罗斯！我可不是在编故事——”

嘉德罗斯懒洋洋道：“知道了，我去找你的书面证明。”

他站起来，一离开借力的审讯桌，长期训练出的条件反射，使得他收回所有吊儿郎当的姿态，站得笔直如塔。

嘉德罗斯抱着头盔，眼神恢复平静：“对了……就算你真是德军飞行员，我也会保下你的。”相对来说，“战地记者”这个身份才是出人意料的。

还算有良心嘛？金开玩笑道：“干嘛，你要虐待战俘吗？”

“渣渣，我什么时候虐待你了？”在苏联空军训练营的时候，他对他算得上“照顾”了。

嘉德罗斯身姿笔挺地转身，军靴蹭地发出脆响，背对着金说：“只是……不想你再离开了。”

嘉德罗斯戴上头盔，扣上搭扣，微垂的金色眼眸抬起，透出不可摧毁的坚毅。

——我也想，保护你。

 

TBC.

*引用自《越过马其诺》就是我推荐过的二战史实小说

保留了大量数据，数字描写更为直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