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树Woodyo

目录地心引力

我们认为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：人人生而平等，造物主赋予他们某些固有的、不可转让的权利，其中包括生命权、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。——《独立宣言》

 

《柏林往事》篇

#3.

 

帕洛斯穿上了那套象征着无上荣光的黑色制服。

在日光的照耀下，他依旧是金发碧眼的英俊模样，是人缘颇好的贵族子弟、元首身边的新秀。即便是在他把金按在墙上、用压迫性的力量束缚着他的时候，帕洛斯脸上的温和依旧无懈可击。

金的直觉是对的：关于帕洛斯的秘密，帕洛斯必须要达成的目标，以及，他被帕洛斯盯上了——这样的事情。

“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呢。”帕洛斯笑着，这样说。

 

帕洛斯总是那么善于观察。金不知道，帕洛斯到底偷偷看了他多久。

在草坪上，雷狮一步步走向金的时候，那种原始吸引力的苏醒，让金有了软肋。

金有时觉得委屈：那天，帕洛斯没有避开视线。因为他的不闪不避，金掉入了一个陷阱。

两面三刀的帕洛斯，有的是玩弄猎物的手段。

雷狮带领一群人集会时，金虽然有意识躲避帕洛斯，但最终还是能正面撞上他。热血青年们簇拥在一块儿争论得起劲时，趁着没人注意，帕洛斯就偏过头，快速地在金脸上或者唇上——啄一口。

“吱——”木质椅子拖动的、尖锐的声音响起。

整个教室的人的目光，齐刷刷投向角落。

雷狮皱起眉：“小鬼？”

金捂住通红的脸：“对、对不起！我、我想上洗手间……”

一阵善意的哄笑。

雷狮蹙起的眉头没有展开，他看向满脸无辜的帕洛斯，眯了眯眼。

 

帕洛斯似乎已经没有畏惧的东西了。很小的时候，他恐惧死亡。他早亡的父亲，只留下一块冷冰冰的铁十字勋章。无数次，没有依靠的他差点饿死。那个疯女人只会折磨他，逼迫他学会苟且学会曲意逢迎，学会为达目的誓不罢休……无尽接近死亡的同时，帕洛斯失去了对死亡的畏惧和敬畏。

但雷狮的眼神让他胆寒——他不畏惧死亡，却畏惧眼前的人。

帕洛斯捏了捏汗湿的手心，像往常一样，率先摆出笑脸：“我只是开个玩……”

雷狮打了他一个巴掌。

一个巴掌，总是比一拳，更具侮辱意味。

雷狮说：“他是我罩着的。”

哦。

帕洛斯心想，我知道啊。

当然知道啦——如果不是雷狮的，还有什么意思呢？

那个第一眼见到，就让人心生厌恶的，总是笑得那么真诚的小子；那个不能免俗的，和所有人一样，将全部的目光都放在雷狮身上的小子。

……有什么值得他上心吗？

帕洛斯巴不得他犯下什么大错。那样，他就可以把他抓起来，用酷刑折磨他，让他再也笑不出来。

帕洛斯不知道，这样的机会，他很快就会拥有了。

 

二月份，暖春将至未至，树丛上的积雪还没有全部融化。

金很想时时粘着雷狮，却因害怕帕洛斯的戏弄，选择没出息地窝起来。

因为他的忐忑和迟疑，金没能第一时间欢迎雷狮的弟弟——卡米尔的回归。

 

卡米尔的到来，倒是化解了金大半的烦闷——他们意外的谈得来。

而他们最终的相遇，是因为一只被困的白鹳*。

也不知怎的，一只傻傻的白鹳卡在了湖中央的石雕缝里。金猜测，它是在夜晚被困的——他清晨发现的时候，它似乎已经失去挣扎的力气，一动不动了。白色石雕缝里的白色水鸟，要不是他视力绝佳，这个无辜又脆弱的生命，可能会被活活饿死。

但解救这只白鹳，也绝不容易。湖边摆着“水深注意”的告示牌，石雕又离得太远，想要借助棍子也是不现实的。金在湖边踌躇了好一会儿，咬咬牙，卷起裤腿，还是决定去试一试……

 

“等一下。”一个清冷的声音阻止了他。

金愣了愣，回头看到一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陌生脸孔。那人戴着厚厚的围巾，面孔苍白而瘦削，尖尖的下巴缩在围巾里，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。

叫住他干嘛？金奇怪地想，这个人，难道以为自己要跳下去游泳吗？

“呃，那个，我是想救一只白鹳来着……你能帮一下忙吗？”金顿了顿，“算了……你看得到吗？我说的是……”

“看清了。”青年回答道。

金又愣住了。他问的是“有没有看到”，青年回答的是，“有看清”。

“它的翅膀被夹住了。十点钟方向，距离1cm，石雕有一处裂缝。”青年淡淡说着，苍白手指按住一枚金属扣子，把它拽了下来。

“等、等等……你的意思是？！”金瞪大眼睛，“那个石雕，年纪比我还大好几轮……很贵重的吧！！”

“没关系。”青年说，“它的命更重要。”

他把扣子拿在手里抛了一下，在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，把一颗质量可以忽略不计的扣子，当作炮弹似的，用力丢了出去——

“嘭”的一声，随着那处裂缝被重击，石雕碎开。白鹳被惊吓到了一瞬间，短暂的停顿后，它欣喜地展开翅膀。

金转头，不可置信地盯着青年：“……这都行？”

“傻站着干什么。”青年抓住他的手腕，力道大的吓人，“跑啊。”

金停顿了好几秒，才明白他的意思。

“…………啊啊啊啊我靠啊闯祸啦——！！”

 

闯祸？比起之后要遇到的事，和卡米尔的这次奇遇，是这个二月、以及接下来的很多个月，都值得他反复品味的美好记忆。

很多年后，金只要回忆起和卡米尔的初遇，就能确定：这是一个温柔的、耐心的、善良得不得了的人。金甚至质疑过，这样一个温柔善良、尊重生命的人，如何成为一个坚定的狙击手？

但卡米尔确实做到了。

在大战爆发后，这位年轻的狙击手总计狙杀284名盟军官兵。盟军放话说，只要追到“白羽毛”的踪迹，不论真假，就地击杀。

但其实谁都知道，就地击杀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。

——只要被抓住，他一定会被用上所有违反人道主义的酷刑，残忍地折磨致死。

 

金希望正义必胜。

但，对盟军而言宛如死神的卡米尔，丛林帽上永远戴着的白羽毛，是他送的。

“白鹳是吉祥鸟呢！”凡尔赛条约被撕毁*后的重逢，金笑着，把眼泪逼下去，“卡米尔，要活着啊！”

卡米尔沉默了很久，摘下胸前的另一枚金属扣子，递给他。

“回礼。”他说，“带着我的扣子……”

温柔的卡米尔，冷酷的狙击手，微微弯了弯嘴角。

“——你将无往不胜。”

 

TBC.

 

      *       狙击手理论上受《   日内瓦公约》（人道主义，保护战俘）保护，但“狙击手很容易把敌人惹毛，真正的战争是不可能有法律的，被俘人员死与不死都在胜利者手里”→所以有狙击手不受《日内瓦公约》保护的说法      

*在欧洲，白鹳有“送子鸟”之称（233），被认为是吉祥鸟。白鹳是德国的国鸟。

*Hitler1935年3月16日在所有德国电台宣布:德国重新实行义务兵役制。这是对凡尔赛条约的公然对抗。

 

柏林往事篇节奏较快，不过刀和糖都会夹着发_(:з」∠)_下章发个雷金糖！刀，其实没有…！

最后写那段卡金是因为……卡卡接下来没啥戏份了（ntm），主场合在很后面了。柏林往事篇最后，安哥会出场w然后就是几乎一整卷的嘉金了……